任谁都能听出这声音里的怒气，刘青吓得扑通跪倒在地：“末将在，大将军有何吩咐？”
“以后再有强抢女人的，一律乱棍打死！不许埋！”
刘青闻言不禁一颤，这回可真把大将军气得不轻，竟为了这事，把原来军中的规矩都给改了。
他不敢怠慢，连忙领命道：“是！谨遵大将军军令！”
月牙弯弯挂在天上，夜渐深了，姜氏做了几样她最拿手的点心，摆了一个食盒，拎进相国大人的书房。
丫鬟小荔打开食盒，一股浓郁的甜香扑面而来。雪花酥、芝麻团子、栗子糕、梅花酥冒着刚出炉的诱人热气。
“书呆子！别再看书了，快尝尝我刚做的点心。”
姜氏站在檀桌旁，向丈夫招了招手。
陆道韫放下书本抬头，只见妻子一身儿水红袄裙，比平日打扮得更娇艳了几分。
“怎么样？好看吧？首富不愧是首富，罗老爷送来这匹云锦材质当真是好。”穿上新衣裳的姜氏顿显年轻，转了个圈朝他嫣然一笑。
陆道韫白了她一眼，责怪道：“和你说过多少回，不要收别人东西，你非是不听。”
“瞧你这话说的，好像是我多贪似的。这回可是你点头了，我才敢收的。”姜氏娇嗔道，“人家罗汶多会送东西，再看看你，这么多年了也没送过我什么。”
“我让你缺吃少穿了？”陆道韫一听就不乐意了，“他富有富的过法，咱穷有穷的过法。罗汶就算了，别人的礼你要是敢收，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姜氏脸上笑容一僵。
眼看老爷要发脾气，小荔连忙上前劝解：“老爷，夫人今儿为了做您爱吃的糕点，可是忙活了整整一天呢。您快尝尝吧。”
这时候，住在隔壁的二少爷陆浩然闻着香气找了进来。
二少爷年方十五，眉清目秀，平日不爱读书，只爱玩乐，总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。
“好香的点心啊，娘！你怎么回事儿？做了好吃的都不叫我！”陆浩然一边拿起香喷喷的栗子糕，一边埋怨着母亲。
“进来也不请安，像什么样子？”姜氏把刚才的气都撒在儿子身上，“都这么大的人了，成天就知道吃！不怕噎死！”
陆浩然一脸无辜，只好生生把栗子糕咽下去，不情不愿地起身行礼：“给相国大人请安，给相国夫人请安，这总行了吧。”
说来有意思。陆道韫喜欢说教，陆浩然最讨厌的就是说教。父子两个性子不对付，陆浩然总说陆道韫在家里也是一副朝中相国的样子，所以不喊他爹，都是喊相国大人。
相国大人凉凉地开口：“我听私塾先生说你今天下午又逃学了。”
陆浩然笑笑：“我下午肚子疼没去，一首在茅坑呢。”
说着又随手拈了梅花酥送进口中。
还没等他咽下去，姜氏就来拍打他的手：“少吃点，那梅花酥用的是绿萼梅，只有几枚，是老爷爱吃的，你都吃完了让他吃什么？”
父母恩爱，儿子成外人了。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，陆浩然一副早己习惯的样子，暗暗翻了个白眼。
“是是是，我不配吃您这点心行了吧？这就走了，不碍你们的眼。”
“等会。”姜氏叫住他，嫌弃地丢给他一包雪花酥，“这个做得太甜了，又硬，老爷咬不动，你拿去吃吧。”
陆浩然拿着雪花酥退出书房，也不嫌弃。反正他牙口好也爱吃甜。
儿子一走，姜氏看陆道韫还埋在书里，没有丝毫要歇息的意思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心疼道：“你天天忙得这么晚，身子骨要吃不消的。”
陆道韫知道妻子是关心自己，也后悔方才话说得重，连忙点头：“好，我这就去睡。”
月华如水，照进相国府的东厢房，夫妻二人躺在床上，都没有睡着。
陆道韫在想征蜀之事。而姜氏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丈夫身上。
“老爷，你怎么还没睡着，有心事啊？”她轻轻地给男人掖了掖被子。
身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嗯。
“在想前线的事？”
姜氏一猜就猜中。
“大少爷能耐大，肯定会得胜而归的。倒是你，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保重身体，真让我担心。”
“孩子远行千里之外，父母怎会不担忧啊。况且那蜀王的秦相国足智多谋，我怕湛儿斗不过他。”
良久，陆道韫重重一叹：“他可是大齐皇上唯一的血脉啊。若出了事，叫我怎么面对皇上的亡魂。”
也只有在夫妻夜话的时候，他才敢吐露自己的心事。
“怎么着，大齐己经灭亡了，你还想帮他复国不成？”反正睡不着，姜氏干脆起身坐在靠枕上，“我看他那个大将军做得威风得很。你还不如多想想咱们浩然呢，他再顽劣，也是咱们唯一的亲生儿子。”
对于“亲生”这两个字，陆道韫有些敏感。
刚开始时，他确实想将陆湛然当成少主培养辅佐，可是朝夕关怀爱护，早结下深深的舐犊之情。
他揉了揉额角：“别胡说，都是亲的。”
姜氏知他不愿提，也没继续这个话题，只是道：“不管怎样，你都要先顾自己的身体，五六十岁的人了，哪能和年轻时一样熬大夜。”
自从年少结发，姜氏一心一意都扑在丈夫的身上。
见他日渐憔悴，怎么劝他休养也不肯听，这才今日变着法子做点心送去书房，想哄着他多吃一点。
陆道韫明白妻子的心意，将她的手攥紧，轻轻拍了拍，温存道：“还没到那份上，放心吧，我身子好着呢。”
“乾元启运三阳泰，斗柄回寅万户春。”
林间站着一位翩然少女，口中念念有词，同时左脚开步略肩宽，两臂平举头左转。
动作虽然缓慢，却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。
从前学医时，什么导引术太极术，她都不屑一顾懒得去练。
可自打发生王扬那件事之后，她开始想办法强身健体，以防色狼。不光自己练，还逼着石竹白芷跟着一块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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恒久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