罪与罚

走出警局，艾琳长舒一口气，半天的高跟鞋徒步，走的脚心酸痛。她挥了挥手，上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父母老家。

到家时己是傍晚。

艾琳下了车，在城西的一个老破小的小区门口，她看到不远处路灯下父母和几个邻居在那里唠嗑。她脱下高跟鞋，用手指轻轻勾起，拖着疲惫的身躯，光脚走在盲道上。

“是啊，那可不，我儿子考了两次呢…”

艾琳隐约听到路灯下一个妇人的声音。不过她此时己没有心思去打听她们聊的内容，只是独自地朝家里走去。

“哎！那不是艾琳么？”一个穿着花纹上衣的妇人指着艾琳说道。

一群人回过头来看到艾琳光着脚走在盲道上。

“这么晚才回来”

另一个手腕挎包的妇人平静地问。

“妈，今天有点事要办，忙了一下午，腿都要跑断了…”艾琳委屈地回答。她来到母亲邹琴面前，左手搭在挎包上，半靠着。

“爸，你咋也在这呢？不应该去跳广场舞么？”艾琳望向旁边的男人打趣儿地说。

“要跳你跟你妈去，我一个大老爷们去跳那玩意干啥。今天你程阿姨儿子回来了，我们在这一起等着呢。”艾琳的父亲艾叶清一脸不情愿地说道。

“是啊，你程阿姨儿子考上了市里的警察局，现在啊人家可是有编制有铁饭碗的人了！”邹琴瞥了艾琳一眼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。

“噢，考上就考上呗，也挺好的男生当警察，要不是你们之前不愿意，我早就去考了”艾琳嘟囔着小嘴，心生不满。

“这男生啊，考上了就不一样了，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警察？”

“是啊是啊，待遇也好，工作也体面威风，要是我儿子，我睡觉都能笑醒咯。”

周围邻居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。

“这也许以后咱们能做亲家呢，哈哈哈。”一个邻居对程阿姨开玩笑地说道。

“程阿姨，你儿子在哪个警局呀”艾琳问道。

“我也不太清楚，好像是东区警局吧”程阿姨一脸自豪地看着艾琳。“你还在保险公司上班吗？”

“没，辞了”

“工作都没了那你下午瞎忙啥呢？”旁边一位邻居挖苦地问道。“找到新工作了么？”

“暂时还没有”

艾琳不想把下午那些事情说出来，不然父母又该反对了。

“女孩子当老师多好呀，非要去保险公司当什么调查员，真当自己读了几本书就是侦探了？你父母为你可是操碎了心呐”程阿姨用说教般的口气嚷嚷道。

艾琳低头不语，艾叶清看出了女儿的难过，连忙护着“孩子有自己的想法，我们也不指望她怎样出人头地，只要人身安全，过的舒坦就好。”

艾琳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，鼻子顿时变得酸楚，她走到父亲背后，将脸埋在父亲的后肩上，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泪水。

这时，远处车灯亮起，灯光越来越强。眨眼间，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人群旁边。

“我儿子回来了！”程阿姨对着下车的小伙子激动地叫着。

“啧，不愧是警察，身板挺首。一身腱子肉啊”

“真羡慕有这样的孩子，我家那位啊天天就是…”

人群中七口八舌地议论着，这让程阿姨也高兴到了极点。她脸上写满了骄傲，就差拿个喇叭全世界去播报了。

“儿子累一天了吧，警察第一天上班有案子破么？”程阿姨上前期待地问道。

艾琳抬起头循声望去。

“妈，哪有第一天当警察就破案的，总该有个学习的过程吧。”男子边说边扫视人群，突然他的眼光停留在了艾琳身上。

“你是？！”男子一脸惊讶，难以置信的样子。

众人突然安静下来，看着表情惊愕的男子，又顺势看了看引起男子惊讶的艾琳。

大家一脸疑惑。

“你是今天下午破酒吧案的那个？三小时内靠着细节和推理侦破盗窃案的艾琳？！”男子惊呼。

邻居大妈们更是面面相觑，难以置信地齐刷刷看向艾琳。

“你好”艾琳礼貌地打了声招呼。

“怎么可能，艾琳不是没有工作么，怎么下午又在警察局里破案，怎么可能？”

“认错人了吧…”

邻居们小声地议论纷纷。

“妈，她是我们局长特招进来的，今天下午靠自己一个人破了一个盗窃案，都上新闻头条了己经。”男子边说边拿出手机滑出新闻展示。

程阿姨看着手机上的新闻，又看了看艾琳，全然不知如何开口，只是刚才满脸的骄傲一扫而光。

“你怎么当警察了？”艾叶清和邹琴一脸震惊地看着女儿，异口同声地问道。

“爸，妈，下午的事儿，这也是突发情况，我下周一正式入职。”艾琳一脸平静地回答。

“哇，了不起啊，女孩子当警察！”

“还是特招，还是第一天就破案子，不对，是还没上岗就开始出成绩了！”

“真羡慕艾琳她爸妈呀，这孩子真争气…”

大家一阵惊呼，全然把今天的主角程阿姨晾在了一边。

程阿姨看着自己的风头被抢，悻悻地退到一边。

“好了，爸，妈，咱们回家再说吧，今天太累了，想早点休息。”艾琳穿上高跟鞋，挽着父亲的手臂。

“好，好，都散了吧我们回家去，哈哈哈”艾叶清一脸自豪，这也是第一次在大众面前艾琳给他找回面子。

邹琴也一脸高兴，跟在父女后面，只留下一众邻居在原地惊叹，久久不愿相信…

回到家后，艾琳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，艾叶清和邹琴听完，面色凝重。刚才的开心又被理智所掩盖。

“我不同意你当警察，你二舅他…唉。”邹琴欲言又止，艾叶清看着老婆的眼眶泛红，立刻握紧她的双手。

“孩子她舅的事情，确实令人难过，毕竟干这行的危险性大。更何况是缉毒警察。你也别太难过了，他也是为了国家才献出生命…”艾叶清安慰道。

邹琴挣脱双手，擦了擦眼泪，起身去厨房整理吃过饭的碗筷，艾叶清也前去帮忙。

艾琳看着父母态度的转变，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。毕竟警察这个职业是母亲心头的一块病。十多年前，艾琳母亲的弟弟作为一名缉毒警察，在特大破冰行动中不幸牺牲。这也间接导致了邹琴的母亲悲伤过度，几个月后撒手人寰…

“事情己经过去了，何况艾琳只是一名办案的警察，危险性没有那么高。”

厨房内传来了艾叶清的声音。

“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，艾叶清，你可想好了？她以后万一出事儿了，我也别活了。”邹琴重重地放下碗筷，切菜案板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。

“孩子大了，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，我们不能总是成为羁绊，难不成以后她嫁人了你也跟着？”

厨房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…

邹琴一脸茫然地走出厨房，擦了擦手。

“早点休息吧，上班多注意安全。”邹琴红着眼睛对艾琳说道。

“妈”

艾琳起身拥抱着母亲，就像小时候刚进幼儿园母亲抱着她安慰她那样，艾琳轻拍母亲的背，感受着母亲内心的忧虑与回忆里的痛苦。

…

第二天清晨，熟睡中的艾琳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，她穿着一身长裙睡衣慵懒地走到窗前，望着窗外的楼宇空地发呆…

很久没有这么清闲了吧…

平时总是在工作忙碌中被迫早起，今天早起没有什么事情，反而让艾琳不知所措。

“嗡嗡嗡，嗡嗡嗡”

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，昏头昏脑的艾琳顿时清醒过来。

“艾琳，没把你吵醒吧”电话那头司南气喘吁吁。

“没，我己经醒了，怎么了头儿？”艾琳理了理散发。

“有案子需要你，你发个地址给我，我这就开车去接你。”

“啊？还没入职就开始周末加班？”艾琳惊诧不己。

挂了电话，发了地址，艾琳急匆匆地洗漱，换了一身便装，吸取了昨天的教训，今天她选了一双运动鞋。

半小时后，小区门口一辆警车驶到艾琳面前，司南摇下车窗示意艾琳上车。

“什么案子一大早就要找我？”艾琳疑惑地问。

“命案”